外婆 - 丛安&#303

ghdhair100 · Wysłany: Czw 2:32, 10 Mar 2011

外婆 - 丛安的博客 - 敏思博客
她躺在床上，嘿嘿的笑，两声之后的笑便能听出异常，像是痴呆儿童的傻笑，却是内心的高兴。她喃喃的叫着我，虽然叫的是我，却把我当成了姐姐。妈妈在旁边纠正她，她又嘿嘿的笑，这次是害羞，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想要把脸藏进被子。把我当成谁都不要紧，我只知道，这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我的外婆。（一）我说不出她的确切年龄，也许七十三，也许七十八。至于名字，是叫秀茹还是秀蓉，也没法考究。我看到的是一具行将老去的身躯：腿已经无法伸直，日夜的蜷缩让她丧失了行动的能力。踝骨、膝盖骨和胯骨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山包凸出体外，让人觉得那是无用的骨架。腿骨是两根枯掉的树杈，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看到我回来，她使劲儿地抓住被子想要坐起来，我拉过这双手，血管赫赫在目，仿佛一条条干涸的小河，只是河床太多，轻轻地摩挲过去，肌肤光滑，薄，弹指即破，透亮，看得到里面的经络错节，血液流动。这双手，养育过无数的子孙，在她的怀抱里，有过多少孩子的欢乐和温馨的回忆。都以为这是一双生生不息的手，从来没想过也有这么无力的一天。人生就是这样一场属于减法的悲剧，身后的路越来越长，眼前的路越走越短。（二）在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年龄，我觉得瘫痪是对大奸大恶之人最好的惩罚，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招来别人的厌恶，最痛苦的是还有知觉，知道自己多么招人嫌而又无能为力，从这点上说，倒不如没有知觉的植物人，体会不到这种厌恶而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照顾。可如今，这个最善良的人，却在遭受这样的痛苦。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是善未必有善果，恶行也未必招来恶惩。她完全是一个婴儿，不能翻身，不能动，妈妈抱起外婆给她换床单，屁股下垫着的尿片上一块黄绿色的大便，诉说着怎样的人生悲凉？妈妈埋怨外婆总是抓大便，外婆想要分辩，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我心里一阵发酸，她是要说什么？是要向妈妈道歉吧？这个善良的人,[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一辈子为别人想的太多，从来没想过自己。（三）和外婆接触过的人都说她人太好了，即使只有一面之缘的，也要说她是个大好人。我认同，做人，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但我并不觉得纯粹的不含杂质的任人都可为善是对的。一个人心底善良一定是好的，但同时又不分是非不辨真假，只是一味地对人好，到头来只会伤了自己。外婆有段时间一直念叨：“人善被人欺啊。”外婆确实容易被人欺负到，因为别人对她能做的恶事任她怎么委屈气愤也做不到还之以牙，只能自己生闷气。回过头，她又很容易便原谅到对方。其实，世间真的大奸大恶之人并不多，多的还是心存善念，只是多数人的善是建立在不影响自身的利益之上，如果超越了这个底线，善良登时会拉下脸去。外婆是另外极少数的人，不分善恶忠奸，人人都亲。她的爱是广博的，波及众生的。以一个农村小老太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观点来说，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善心错付，即使别人把她的好转变为对她的伤害，她也一并收了。（四）我总记得，这个善良的人手脚灵活的时候，是多么勤劳节俭的人。那时节，正是盛夏，外婆住在我们家。每日傍晚，她做好晚饭，便搬个小板凳坐在河边的桐树下，摇着蒲扇，等我们放学回家。有一天，我放学的时候，远远的没看到她。回到家里，也不见有亮光，只听到厨房里有声响，外婆还在厨房忙活，我打开灯，问她：“外婆，怎么不开灯呢？”她说：“开它干啥玩意？我能看得到。”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外婆会一路捡那些丢弃的矿泉水瓶，一个夏天，她能攒好多，卖上几十块钱。在电影《爸爸的三轮车》里，女孩因为爸爸是拉三轮的，而在同学面前不敢相认。在每一颗幼小脆弱的自尊心里，我们往往会因为长辈所做的卑贱的不够伟大的事儿而自卑。所有的理解都要等到长大，等到你懂得这些卑贱的看不上眼的行为包含着怎样的爱，才会获得忏悔之意和宽容之心。只是，对于渐渐老去的他们，是否这些理解来得太迟？每每想起这些，总是那么让我疼惜，疼惜得掉眼泪。（五）有一个傍晚，外婆像往常一样做好饭，坐在她的桐树下。有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走到她面前，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来，手心里躺着一对金镯子,[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女的说：“大娘，我们老家遭了灾，只好出来要饭。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对金镯子，便宜点给你吧。”一般的人，断然不信，既然还有对金镯子怎么也不可能出来乞讨。外婆却信以为真，动了恻隐之心。照她后来的说法，她是经过验证的，她把镯子放嘴里一咬再往耳边一搁，有响声，还脆脆的，果然真金。镯子以80元成交。外婆欢欢喜喜地把金镯子拿回了家，交给妈妈说是给姐姐的添箱。妈妈问清了来龙去脉，气急败坏地说：“你上当了。”外婆很不相信，认为那两个人看起来又老实又可怜，不可能是骗子。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还没拿去让懂行的人鉴定，妈妈就发现了端倪：在镯子的接口处，那金色的镀层已经磨掉了芝麻籽那样的一小块。为这事，外婆懊恼了很久，不仅是被人骗了，更重要的是那是她仅存的钱，不能为姐姐添置嫁妆。（六）外婆是个不存钱的人，这与她从来不缺钱有关。外公开着门诊，抽屉里经常放着钱。因为乡村的生活简单，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少，所以外婆算是过着钱来伸手的日子。这于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外婆是东北人，身材却异常娇小。当年外公参加抗美援朝的时候，住在外婆家养伤。伤养好了，外婆也跟着外公回到了河南。每当外婆给我们讲起这段经历，总会笑得很开心，这个故事里一定藏满了一个少女最初的情笃。外婆从小善良贤惠，又是家里的小幺，所有的哥哥姐姐都疼着她。50年代那会儿，沈阳是富的，河南是穷的，外婆的家人不愿意让她来河南。临走的时候，外婆的六哥偷偷把50块钱缝进她的棉裤里，说：“在那边过不下去的话就回来。” 外婆刚到外公所在的村子，村里的人都看天外来客一样看她。因为她穿着绑腿裤，蹬着高跟鞋，烫着卷发。这样的骚动一定满足了外婆小小的虚荣。只是庸常的生活并非这些外表的华丽所能替代。日子果然很苦，没吃没穿，物资匮乏。外婆的婆婆对她好，有了孩子，更不忍心走。就这样，那50块钱没派上它应有的用场。故事总是到这里戛然而止，每每我往下问“后来呢？”，外婆就讲不出个所以然了。大概以后的生活就以一种缓慢、确实而重复的方式一一发生，而不复有什么记忆的价值，以一个“后来”便可一笔带过。（七）外婆一辈子回了3次娘家。第一次之后是忍受不了长途的跋涉。等到交通发达后，外婆又回了一趟。虽然不用反复的转车，但外婆的身体不再年轻，这样的路途依然遥远。在最后一次回娘家之后，同辈的亲人去了不少，小一辈的又有了隔膜了，就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眼下，更是回不去了。这个曾经美丽动人的躯体，住着一颗天底下最善良的灵魂，给了多少人遮蔽和包容。如今，这里已经是一个漏风漏雨的所在，却还在包容，包容着更多人的伤害和不敬。善良的人泪多，很多事，好的坏的喜的悲的，都能引逗下外婆的眼泪。每一个儿孙回到她的身边，都能让她跟在身后乐悠悠，，每一个儿孙的离别，都能让她洒下不舍的泪水。妈妈在服侍外婆的时候，问她：你想不想老三？外婆喃喃地说：不想。妈妈说：你要是想了，我打电话让她回来。外婆说：在新疆……远……回来得花多少钱？外婆是想的，她说不想，是因为距离太远，回来一次，花钱太多，她心疼她的女儿。每思及此，总会伤感，因为她的善良，因为她对每一个人的深情。（八）有时，我会埋怨我的外公，那么早早的走掉，留下外婆一个人孤孤清清地过着晚年,[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都说：先走的那个人是幸福的。是的，外公是幸福的，在缠绵病榻的时候，有外婆的悉心照顾。从这点上说，外公要比外婆幸福得多。弟弟怕外婆太孤单，买了个小电视放在床头，让外婆醒来的时候能够解闷。不知道有几个人能了解外婆此时的心境，能够想到她整日整夜的躺在床上，是否无聊？住在这个漏风漏雨的所在的那颗永远善良的灵魂，是否还记得从前的富丽堂皇？是否还记得被我们模糊和忽视的故事？
Many years ago there lived an Emperor who was so exceedingly fond of fine new clothes that he spent vast sums of money on dress. To him clothes meant more than anything else in the world. He took no inte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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