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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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山中，其可得乎？
『散文天下』
砍柴山中，其可得乎？
作者：慕容素衣提交日期：2010-3-26 12:12:00 访问：474 回复：16
、题记：这原本是周一晚就要写的日志，由于琐事缠身，一直拖到今天。
　　
　　今天爸爸就要回家了，晚上11点的火车,[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8点钟左右从中山出发。我本来很想去送送他，但因为一个饭局老总叫过去作陪，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老爸已发了话：不用送了，工作要紧,[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在他们老一辈的人心目中就是这样，工作大过天，生怕给儿女的工作增添任何一点麻烦。
　　
　　换做刚出校门时的我，也许会理直气壮地把饭局推了，现在我知道，工作不仅是采访写稿，更是喝酒吃饭，在某种程度上，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于是乎，只得怏怏作罢。
　　
　　出门坐公交车去报社，不知怎么的，眼眶慢慢热了起来。最近我有点打回原形，像小时候一样敏感、易怒、爱哭，想到爸爸还得在火车上颠簸个12小时，才能回到家里，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还得为我们的工作来回奔波，前后停留了不过两三天，就得急急地赶回去，我的眼眶就禁不住热了又热。
　　
　　即便他在中山的这几天，我也没怎么陪他，一次去公园玩，才刚爬到半山腰，就接到一个紧急通知，我只得挥汗从山腰跑下来，都顾不上交待他们该如何坐车。
　　
　　我是被父母宠大的孩子，现在的生活自理能力还很差，但到了这个小城，我常常俨然以他们的保护者自居，总是�里�嗦地叮嘱他们这样那样，大至待人接物，小至过马路时要小心，说得爸爸无比厌烦，差点跟我翻了脸。
　　
　　他总是自豪地宣称，虽然没赚什么钱，但因为沾了学校的光，全国各地基本上也跑得差不多了。但是我知道，尽管如此，对于城市来说，他永远是个乡下人，这城市陌生、喧嚣、冷漠、过度物质化，即使他女儿我已在这买了房子，也无法给他带来家的感觉，只有在乡下，每一个把酒话桑麻的日子才会那样充实。
　　
　　小时候,[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我们总是幻想着，大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在城里买漂亮的洋房，把爸妈接过来享福，现在我才知道，城市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根本没有吸引力，但他们还是会一趟趟坐上12个小时的火车跑过来，只因为，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奔波，他们要让孩子们感到，即使身在城市，也能享受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
　　
　　爸爸其实是个对生活蛮挑剔的人，但到这里，他什么都说很好。我买的二手房有各种小毛病，抽水马桶坏了，他说没什么，天花板回潮了，他也说没什么，只要能住就行。带他去外面吃饭，不管是吃清淡的粤菜，还是吃便宜的川菜，他都说好吃。作为女儿，我只能尽量把我认为好的东西给他，而作为父亲，爸爸即使不喜欢那些东西，也乐呵呵地说挺好的，然后一唱一和父女尽欢，其实我知道，他只是为了让我宽心。
　　
　　爸爸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但是我们很少有过好好相处的日子。他有他喝酒打牌呼朋引伴的丰富生活，我也有我上网睡觉自得其乐的幽僻小天地，虽然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学校教过五年书，但我们从未结伴出去旅游过，甚至没有在一起打过一次牌、说过一次笑。
　　
　　到现在，我已经大了，变成了一个过度焦虑、没有安全感、整天生活在惶恐之中的成年人，说实话，即使有时间，我也会不时地陷入忧虑之中。老爸在这边时，我有时候陪他出去走走，心里却牵挂着工作等杂七杂八的事，无法尽兴地陪他。
　　
　　有时候回想往事，我总是会叩问自己，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独自拼搏吗？如果还留在乡下，我和平平可能已调到了一个学校里，生儿育女，教书育人，而我老爸，除了打牌之外，还可以弄孙为乐。我无法清楚判断自己到城市后生活是否已经改善，但我能肯定的是，我父母的生活完全没有得到质的飞跃，相反，他们还要常常饱受思亲之苦和奔波之累。
　　
　　有时候想想人这一生，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时的李斯后来被处以腰斩之刑，临刑前，他对一起受刑的儿子叹道：吾欲与汝复牵黄犬、臂苍鹰，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其可得乎？
　　
　　在李斯春风得意时，自然是忙于公务，哪得闲�和家人团聚玩耍？焉知明日之我，又何尝没有成为昨日之李斯的可能？李斯也好，我也好，也许并非没有时间，只是画心为牢，将有限的闲暇，也交托给了无限的焦虑。
　　
　　我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我还是小小孩童，爸爸还是一个未转正的乡村民办教师，上午去学校上课教书，下午就回家里砍柴种田。有那么一次，爸爸带我到山里去砍柴，他挥动柴刀奋力劈砍松枝，我拿着一个小圆篓捡掉下来的松球,[link widoczny dla zalogowanych]，山风猎猎，吹起松涛阵阵，那时候的世界可有多么好，天地间没半点伤心的事。
　　
　　嗟乎，当时只道是寻常啊。今时今日，吾欲与老父砍柴山中，其可得乎？
　　
　　